薛家当妾,梁秦氏的脸色有些发白:“怎么能是妾呢……她婶子,琢丫头到底是正经人家出身的闺女,怎么能当妾呢……”“哟,弟妹啊,你还嫌弃呐。”梁连氏一抹嘴,飞了个白眼,“你也不想想,琢丫头这一年闹腾出了多少事,哪家闺女有她这么折腾自己名声的。再说了,你家男人过去不常说什么,人往高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对对对,就这话。你总不乐意看着你家闺女嫁给泥腿子吧?当妾怎么了?当妾那也是大户人家院子里的,也是半个主子,穿金戴银,出入有车马轿子,身边还跟着婢女仆从,万一生下个带把的,那下辈子可是有福气了。”梁秦氏有些惶恐。梁连氏翻了两个白眼,见她没再说话反倒一脸不安,哼了一声,洒了香粉的帕子往她面前一糊:“你就好好想想。回头我闺女出嫁,你可得过来搭把手,我今个儿就来同你说这话的,行了,我走了。”梁连氏说罢话,挥着手里的帕子就扭腰走了。梁秦氏脸色发白,慢慢转回身,一抬眼就对上了站在院子里,面无表情的梁玉琢。母女俩因着之前的事情,已经有段日子没好好说过话了。梁秦氏又被徐婶数落过好几回,这会儿瞧见女儿的神情,当下喉咙一哽,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梁玉琢收回视线,扭头钻进灶房。“姑娘,你看这样成不……”鸦青瞧见梁玉琢进来,忙把过了水的碗递过来。煮软了的红豆闻着透着香,方才梁玉琢不在的时候,她偷偷挖了一些,尝了一口,没什么味道,可也觉得满嘴留香。煮过红豆的锅已经重新洗干净了,梁玉琢往里头倒了油和糖就开始翻炒。炒化的糖透着甜香,鸦青闻了两鼻子,就见梁玉琢把过水后的红豆都倒进了锅里,又往灶下塞了柴火开始翻炒红豆。炒好的红豆沙闻着香甜,梁玉琢拿了筷子挑了一小戳出来喂给鸦青。等人把筷子上的红豆沙吃进嘴里,这才问:“甜吗?”喷香的红豆沙在嘴里没多久就化开了,香甜的味道在齿间弥漫,鸦青忙不迭摇头,一贯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来开心。“不会太甜,这个味道刚刚好!”梁玉琢不敢往红豆沙里加太多的糖,怕的就是口味太甜。这会儿见鸦青的神情,心底顿时松了口气。豆沙好了,后头的事也就容易了一些。加糖,加白面,团成面球,一颗一颗婴儿拳头一般大小摆放在盘子上头。鸦青洗了手,也在一边帮着梁玉琢团面球,不多会儿就团了两盘子。锅里的油烧热,把面球过油一炸,手起手落,梁玉琢盛出了所有豆团,一个个被炸得十分喜气,还透着让人难以拒绝的香气。“阿姐,香……”灶房门口探进一颗小脑袋,梁玉琢回头,瞅见是玩够了跑回家来的二郎,挑了挑眉。大概是玩得狠了,二郎额头上满满都是汗,一双小眼睛死死盯着灶头上的盘子,连吸了好几下鼻子,口水都快出来了。鸦青也发现了二郎,洗了把手,伸手就要去抓盘子里的豆团。梁玉琢皱眉:“还烫。”她说完回头,瞧见跑进灶房来正抱着自个儿的腿仰头求投喂的二郎,摇了摇头,重复道,“还烫。去找阿娘擦把脸,回头我就给你送去。”知道阿姐不会骗自己,二郎吞着口水,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灶房,喊着阿娘就去找梁秦氏了。梁玉琢低头,看着盘子里的豆团,拿筷子夹起一个,伸到了鸦青的嘴边。鸦青微微一愣,脸上发红,张嘴咬下一小口。刚过油炸出来的豆团有些烫嘴,她这一小口咬下去,嘴唇和牙齿果真觉得发烫。可饶是再烫嘴,豆团的香甜还是让她觉得开心的不行。“姑娘,这真好吃。”鸦青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豆团,伸手推了下梁玉琢拿筷子的手,“姑娘,你也吃。”稍稍放凉的豆团已经不这么烫嘴了,鸦青一个人就接连下肚了三个,回头听梁玉琢的吩咐给装了一小碗送去了山脚下的废园。二郎再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梁玉琢正端了碗过来。院子里摆上小凳子,二郎坐在上头,晃着脚,双手拿着一颗豆团,一口一口往下咽。她低头瞧着吃得津津有味的二郎,抬头道:“阿娘,我要是能赚到十两银子,你就不要卖了我换钱好吗?”她顿了顿,摸摸二郎的小脑袋,扯出苦涩的笑容来:“我要是走了,这个家就撑不住了。”尚且还听不大懂阿姐说话意思的二郎,眨着眼抬头去看梁玉琢,身后传来呜咽声。他回头,阿娘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捂着脸,眼泪一滴一滴顺着指缝往下掉,哭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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