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老太太向来都是对小夫妻俩毫不客气的。就连这一回,孙女出嫁,大儿子把小儿子留下的孤儿寡母请过来吃酒水,老太太都一直在人前忍着,等到外人都没了,这才开始拍桌子。“你把她叫过来干嘛!丢人现眼吗?”老太太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梁连氏低着头坐在一边一声不吭。梁玉琢就在边上看着,怀里抱着显然被吓坏的二郎,冷眼看着大伯急匆匆走到老太太身边安抚。“都分家了,她就不是老梁家的人,你请过来干嘛?她干的那些丢人的事情,你不知道吗?”换作从前,梁连氏早在这时候跳出来,跟着一旁撺掇老太太针对梁秦氏了。可这会儿却沉默着不敢开口,任凭老太太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也依旧低着头,咬唇不语。房间里亮着油灯,兴许是为了省那点钱,灯捻挑的小小的,映着坐在上头的梁老太太满脸阴鸷。梁玉琢听村里的老人说过,她的祖父年轻的时候生的不错,可因了家里穷,拗不住爹娘,只得讨了嫁妆丰厚的老太太过门,之后倒是借着老太太的嫁妆买了田地,日子稍稍好过了一些。也因此,老太太一直被祖父敬重着,时间久了,养出了脾气。梁玉琢穿越至今,只同这位老太太见过几次面,无一不是将梁秦氏从头到尾骂了一遍,今日也是如此。“你个破落户,养着我老梁家的儿子也不晓得给老梁家攒点脸面!凭什跑去找薛家说亲!”老太太把桌子拍得越发响,梁玉琢瞧着梁秦氏脸色苍白,怀中的二郎也满脸惶惶,忙道:“奶奶,阿娘也是一时心急这才错了事……”老太太抓起桌上的一个粗陶茶碗,直接就往梁玉琢身上泼。那茶是滚烫的,里头放着茶叶梗,这一泼径直泼到了梁玉琢的肩头,就连脸侧也被烫着一块。梁玉琢脸上一疼,本来有些忍不住,可刚要张嘴,衣角却被梁秦氏扯住。她低下头没再说话,只听着老太太拍桌子的响声,和一屋子大气不敢喘的沉默。等到老太太骂得累了,梁连氏赶紧扶着人回屋洗漱。梁通有些愧对弟媳,拉上儿子送人出了门。回家的路上,梁秦氏一直抱着二郎,沉默不语。梁玉琢的脚步越来越慢,鸦青回头看了她两眼,见她眼帘微垂便知又在想些什么,刚准备要开口,许是有小孩在院中放炮,“砰”的一声将人吓了一跳。鸦青循着声音看向正在放炮的院子,再回头的时候,眼神一直,忙不迭福了福身,往后快走几步,隐去身影。所幸此时梁秦氏抱着二郎也走得有些远了,加之天色已黑,倒不用避讳什么。梁玉琢殊不知鸦青的举止,垂眼想着梁家的那些事,耳侧俱是鞭炮声,震聋欲绝。等到有临近的鞭炮声停下,她堪堪回过神来,却有一马四蹄兜转,停到了她的身侧。“为何入夜了还在此处?”梁玉琢抬起头,看向马背上的男人。大约是一路风雨兼程的关系,临行前剃掉的胡须已经重新爬满,唯独那双眼睛,依旧能够清晰地让她辨认出来人的身份。而钟赣,也是自然发觉了梁玉琢脸侧及脖颈,因着突然炸开的烟花,看得格外分明的红色。钟赣的眼很快就在她的身上扫了一遍,没发觉别处有什么伤后,当即俯身一把将人拉上马背,就着满村爆竹声,踏焰四蹄飞奔,径直往山上去了。山脚下,早有一行人骑着马候着,谈笑间听到马蹄声扭头看去,正提着灯笼同人说话的老三登时睁圆了眼睛。“指……”就要脱口而出的话语,被钟赣的一记横眼扫灭。众人静默,只目送着踏焰驮着马背上的一对男女进了山,方才队列整齐地不远不近地跟上。前头那一对一言不发,后头的他们也不敢随意谈笑,唯独老三,和老四共挤一匹高头大马,满脸愣怔。老四仔细一听,才在爆竹声中,听见老三的喃喃。“这大年夜的把人姑娘直接带回府,晚些时候怎么跟人家里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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