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并不轻松,初雪已下,众人要在大雪封山之前赶回玉树宫,因此真是半点都不敢耽搁,中途只在悬空寺略歇了半天,找当地的藏人换了几头力壮的牦牛,便匆忙赶路。
好不容易回到了玉树宫地界,封门仙眼睛尖,一眼就看出巡视牧场的几位师兄师姐面色凝重,几位青囊门人瞬间变了脸色,一言不发只是策马狂奔,鹧鸪哨见势不对,示意老洋人跟紧,心中不禁胶着。玉树宫地势险要,宫中弟子能人众多,无内忧外患,若真是出了什么事,只怕是少不了印在云水衣身上。
众人马不停蹄,直奔玉树宫,几个弟子在后压着牦牛队伍,封门仙他们率先入宫,岂料却被朴门妍半路截住了。
“小师妹,魁首,四师兄,请叁位跟我来。”
鹧鸪哨犹记得朴门妍,当年乌玉欣不愿意封门仙下嫁,就是安排了这位女弟子,以迷香美色试他。眼下她一身孝服,不施粉黛,双眼红肿,无疑坐实了他的猜想。但此刻朴门妍为了单独带走他们叁个,却又实在是令人猜不透。
封门仙耐着性子咬着牙,叁人一起跟着朴门妍往下走,越过了厨房和柴房,直到紧挨着山壁的两间无窗的石室,朴门妍又指使鹧鸪哨和楚门羽两个往左边去,封门仙终于按耐不住,拽着朴门妍急急道:“师姐!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祖师婆婆……”
“仙儿!花灵妹妹在里面等你,有什么话她会对你说的,你不要任性,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
朴门妍此话一出,封门仙吃她吓住,又见鹧鸪哨也在频使眼色,于是不敢造次,乖乖进了右边的石室,鹧鸪哨和楚门羽也默不作声地按照朴门妍的指使,进了左边的石室。
这两间紧挨着厨房的石室,其实是玉树宫的“浴室”。玉树宫所在的神山,地处昆仑龙脉之上,下连绵延不绝的龙气,这从风水的角度来说叫做真龙之气。而实际上,这里的冻土下的确有一种无色无味,但可以燃烧的气体,古称之为“火井”。明代的《天工开物》中就有这样的记载,“西川有火井,事奇甚,其井居然冷水,绝无火气。但以竹剖开去节,合缝漆布,一头插入井底,其上曲接,以口紧对釜脐,注卤水釜中,只见火意烘烘,水即滚沸。”
高原少柴,取暖是个大问题,于是当年建造玉树宫的黑木山高手,利用了天然的地井,在玉树宫的地下部分建造了八座“地火井”,以整座塔的龙脊作为主烟道,又在地板下,用砖石砌筑四通八达的副烟道,如此一来,地井一旦开启,整座塔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暖炕。在地井上层,分布着厨房、简药房和柴房,与厨房一墙之隔的地方,则有两间浴室,平日里利用造饭取暖的余火烧水,供弟子们洗澡泡浴。
这若是平时,舟车劳顿了个把月,不需谁来说,封门仙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去洗个热水澡,可眼下宫中似乎有变,她还哪里顾得上这些?然而等她推门而入,只见屏风后面有一人正端坐着,似乎是在等她。
“花灵?”
封门仙绕过屏风,见花灵正小心捧着一盘东西,两人四目相对,花灵的眼泪要掉不掉,一开口声音中尽是苦涩。
“仙儿姐姐……”
封门仙见状不对,连忙上前揭开托盘上的白布,随即心中一惊:“这是?!”
那托盘上竟是一整副前朝的凤冠霞帔!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鹧鸪哨和楚门羽也是一样摸不着头脑,进了浴室只见到处水气缭绕,鹧鸪哨百思不得其解,皱着眉头问楚门羽:“敢问楚兄,贵派……这是有什么特别的规矩吗?”
楚门羽皱着眉摇了摇头,从未听过这样的规矩,更不知道为什么单单他们叁个被拎了出来,他心中毫无头绪,脑子里一片乱麻,摆出一副认命的表情,叁下五除二就脱了个精光往里走,鹧鸪哨背过身去,看他走远了,也叹了口气开始除衫。
在大雪山腹中待了几十天,任你是什么英雄好汉,骨头缝里也都结冰了,疲惫的筋骨被热水一泡,四肢百骸无比通畅,鹧鸪哨长舒一口气,可心中那根弦却一直绷着不敢放。再看楚门羽,这厮倒是乖觉,朴门妍让他沐浴净身,他便老老实实撅着屁股洗了个欢。鹧鸪哨瞟了他一眼,摆了个热手巾盖在脸上,也没再多问。
两人洗罢出来,只见封玉锵正候在外面,他坐在一条长凳上低着头,也穿着一身孝服,后面跟着两个年幼的弟子,一人捧着一个漆盘。封玉锵见了二人,站起身来,他清减了些,背也有些佝偻,眼下一片乌青,看样子是操劳了许多日子。
“贤婿,羽儿,你们先把衣服换上,今日是个大日子,容我慢慢给你们两个解释。”
约莫半个月前,云水衣的情况便急转直下,她为了金元子的遗愿,这些年以龟息之术逆转身体经脉,如此几十年下来,早已是强弩之末。鹧鸪哨算了算,云水衣倒下的那一日,应该就在他们完成祭祀前后。
青囊派多的是名医,人人知道云水衣已经药石无医,云水衣也并不避讳,她年事已高,早就安排好了后事,只是当时封门仙她们尚未归来,她心中始终放不下,于是便叫封玉锵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