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不要你照顾。”周笙低头，揉着绣品，“你好，就好。”
&esp;&esp;江芸芸笑了笑：“那你同意吗？”
&esp;&esp;周笙抬头看她，那双绵软清亮的瞳仁倒映着面前瘦弱的小孩。
&esp;&esp;她有一张顶级小白花的长相，皮肤雪白，柳眉娟秀，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瞳仁乌黑，水光潋滟。
&esp;&esp;“芸儿，你……”她顿了顿，“长大了。”
&esp;&esp;“是长大了。”江芸芸意味深长说道。
&esp;&esp;—— ——
&esp;&esp;春风十里扬州路，金碧楼台相交倚，绿柳朱轮走钿车。
&esp;&esp;江芸芸观察着人声鼎沸的街道，这不仅是江芸第一次出门，也是江芸芸第一次出门。
&esp;&esp;她小心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这是周笙昨夜连夜给她做的新衣服，她要穿这个新衣服去见黎先生。
&esp;&esp;听说江家夫妻昨日吵架了，还惊动了江苍，但出人意料的是，夫人没有再发作，只是断了小院的吃食。
&esp;&esp;江芸芸早饭没得吃，饿着肚子出门。
&esp;&esp;这条街大约有四五丈宽度，用黄泥填实，石灰铺平，上面压着平整的石头，若是没有石头则铺上了地砖，道路笔直宽敞，两侧各有一条水沟，水沟里有人正在打扫清理。
&esp;&esp;两侧街面悬挂的招幡迎风而动，她看得目不暇接。
&esp;&esp;“正宗的官窑名瓷，客官可要来看看。”
&esp;&esp;“瞧一瞧看一看，新鲜的海味，广州琼州送来的海货。”
&esp;&esp;“杭州新送来的胭脂水粉。”
&esp;&esp;江芸芸两只眼睛来回看个不够，直到走完这条街，才猛地停下脚步，往后看了一眼。
&esp;&esp;她看着那一杆杆随风而动的招幡，上面的字只记得模模糊糊的印象，头顶是蔚蓝的天，脚踩着灰扑扑的土地，心里一直空落落的感觉这才突然落了地。
&esp;&esp;——这里是古代。
&esp;&esp;她站在四通八达的大街上，感受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任由马车在身边穿梭而过，听着商贩的叫卖，看着女子鬓间的鲜花，蓦地失了神。
&esp;&esp;“哎，这不是江家小牛犊吗。”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打趣声。
&esp;&esp;江芸芸抬头。
&esp;&esp;二楼探出仲本的脑袋，他换了一身豆绿色的衣袍，带着一顶高高的帽子，手中的折扇正慢条斯理摇晃着。
&esp;&esp;“去拜师？”他眉眼弯成一道缝，神色闲适舒懒。
&esp;&esp;江芸芸点头。
&esp;&esp;“那可要做好准备了。”他意味深长说着，“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要拿出昨日的魄力来。”
&esp;&esp;江芸芸还是点了点头，却半步没有动弹。
&esp;&esp;“怎么还不走？”仲本不解问道。
&esp;&esp;江芸芸露齿一笑：“不认路。”
&esp;&esp;—— ——
&esp;&esp;黎家到底是什么背景，江芸芸到现在还不知道，但眼下看着门口排起长队的轿子，猜测大概是很有名的人。
&esp;&esp;“进去吧。”仲本指了指大开的门，笑说着，“如果进得去的话。”
&esp;&esp;门口堵着一群人，一个个衣着富贵，穿金戴银，连着衣服上都金光闪闪，尽管如此拥挤，他们也没有贸然踏上台阶，只是一簇簇地好似一团棉花挤在门口。
&esp;&esp;“为何进不去？”江芸芸不解，“不是说收徒吗？”
&esp;&esp;“因为这里没有他要的学生。”仲本的目光随意扫过众人，冷淡答着。
&esp;&esp;“都考验过了？”江芸芸吃惊。
&esp;&esp;她天刚亮就出了门，现在连午时都没到。
&esp;&esp;仲本并未回答，只是用手中的扇子轻轻点了点江芸芸的脑袋，“你觉得读书是为了什么？”
&esp;&esp;江芸芸扭头看他，大眼睛扑闪了一下。
&esp;&esp;仲本见她迷茫，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把她的脑袋扭回去：“好好努力吧，小牛犊。”
&esp;&esp;他迎着春光，拨开垂落在头顶的桃花枝，慢慢悠悠离开巷子，豆绿色的衣摆在红艳的微风中春色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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