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蝉叫得有点歇斯底里,快把咖啡店里的爵士乐都盖了过去。
天花板上,几台铜质大吊扇徐徐地转着,凉风轻轻曳起一角米色的窗纱。点点太阳光透过梧桐树的缝隙,正好洒在白色桌布上,盛着柠檬水的透明玻璃杯像在发着光,蕴薇手搁在桌上,沿那几块光斑的轮廓轻轻勾画。
她到现在弄不懂,为什么在闸北和庙行的那段时间里,似乎就从没见过太阳,天总是惨灰色的,像蒙了层翳,以至于现在对着太阳光都觉得陌生。
汪晓芙一边翻着最新一期的《良友》画报,一边舀起一勺浇了樱桃果酱的香草冰淇淋送入口中,蕴薇瞥见那暗红的果酱,忙把眼睛移开,端起柠檬水啜了一口。
汪晓芙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蕴薇道:“这个周曼如,没有一回不晚到。今天我非要罚她埋单不可。”
蕴薇笑了笑,轻声道:“她这阵子不是一直在忙陈家二少爷的自行车募捐协会么?估计是被绊住了。你也知道她那个性子,看见求助的人从来说不出拒绝。”
话刚落,咖啡馆那扇酒红色的雕花门被侍应生轻巧地拉开,周曼如扶着宽边太阳帽急匆匆地步进来,一张鹅蛋脸被暑天热气熏得泛红。
她环顾一圈,朝她们招了招手,轻快地步到桌前,就在蕴薇边上坐下。
汪晓芙笑嘻嘻地调侃:“我们的周大小姐终于驾到了!不知是陈二少爷的脚踏车骑得太慢,还是又在哪个角落施舍爱心?今天的账单已经恭候多时,就等你这位慈善家来结了。”
周曼如摘下宽边帽扇了扇风,“哎呀,我的小芙蓉,莫要取笑人嘛。今天真是有原因的。募捐会上来了几位英国记者,口音古怪得很,一句话我得反复问三遍才明白。”她转向侍应生,扬起下巴:“给我也来杯柠檬水吧。”
说罢,她又回过
头朝她们眨眨眼:“至于账单嘛,我认了。不过你们得听我说说那位穿格子西装的英国先生是怎么把脚踏车骑进喷泉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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