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珏笑谈,“乐之众,惟箜篌可奏么?再说了,京师为何地?大成之国都,高世能人的云集之地,乔娘子的手伤未必不可治愈,难不成,乔娘子今生已决心不再与乐为伍了?”
乔眉言否,她喜欢歌舞器乐,自小就喜欢,绝非因百花楼乐魁一称而苦练,更不会因百花楼的遭际便舍弃此道。
“好,陆公子,我已决意上京。”乔眉拨弄牡丹瓣沿,“今夜我会同母亲好好谈谈,明日便起手拾掇行囊,后日与公子一道离行,只是,我仍有一事……”
陆珏心领神会,接道:“虽说我仗着门楣,处事偶有荒唐,乔娘子却莫轻看了我。哪怕你抗绝上京,祝娘子之处,我仍会请医属应诊,不日起行的,也没有那些个医属,他们会暂且留居此城,祝好……我早自友人口中识得此女,倒是个值得敬服之人。”
乔眉眼含热泪,向他微微作揖。
陆珏约了时辰至百花楼听玉沙弹曲,是以,他也懒得多言其它,只遣人将乔眉好生送回。
乔眉返身琼衣楼时,柳如棠正提着盏锃亮的风灯候在扉外,乔眉见了,步前唤声:“母亲。”
柳如棠面露忧忧,“乔乔去意已决?任母亲如何论道皆无用?”
乔眉倏然下跪,不论柳如棠怎么扶掖相劝她就是不起,“母亲,我想了很久,我想试一试,此意绝非为着祝娘子,而是为着我自己。”
柳如棠忆起祝好生事的那日清早,乍闻吵嚷的她下楼,正巧睹见祝好跌入花池,段湄洇后脚跃入,她方奔前几步,另有一位锦裳小娘子翻入花池,据闻是谢家女儿,当即池内乱成一锅粥。
这还没完,紧着是祝好的夫君跃入……
嚯,那场面好比热锅下饺……
之后四人如何上来的,又发生了何事,她却是一丁点儿也记不清了,回过神来,祝好早已被自家夫君抱走了,只池里的俩人莫名其妙地扭打在一处,势必将对方溺死的阵仗,柳如棠探问旁人细情,众娘子亦是懵然,古怪得很。
乔眉就地一拜,“女儿知道,母亲苦觅多年方将女儿寻回,女儿尚未尽孝,却要再次离开母亲,女儿不孝,亦知母亲放不下心,可是母亲。”她仰首,眼神坚定,“我想继续以歌舞器乐立身,不为博男人爱怜,只为奏出令成民欢愉之曲、亦想奏出我泱泱家国的磅礴之气,我想教世间人不再看低女乐,想教他们知道。‘乐’并非以色侍人。”
“乔乔。”柳如棠屈膝将女儿揽入怀中,“祝好身骨至此,各铺尚需母亲扛着,无法伴你上京,若陆珏对你有逾矩之处,母亲定将他的肉一刀刀剜了……”
这些年,她不在女儿身侧,无人为乔眉遮风挡雨,虽如此,她的女儿仍长成了世间最好的小娘子,她为人母,岂能阻女儿的夙心往志。
她再难忍泪,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乔乔,别忘了回家的路,记着常来探望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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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段跳,小段跳完小谢跳,小谢跳,小谢跳完小宋跳
6k算是两章合一起了一口气把剧情过一下
下章应该是谈个恋爱
言和
“小施啊,你可曾自祖上留下的画卷中,窥得仙君的容貌?”
施春生闲坐矮杌,将鱼线掷入荷塘,“不曾。”
谢上卿两手撑在草甸上,她仰天远眺长空的鸟雀飞禽,“昨日,我拜望了祝宅。”
“你应知,我的曾祖父,最是敬重此人,家中堆叠了不少仙君生前的亲笔和前人所绘的小像,或者自己苦习丹青的画作,昨日,我不只见到了祝娘子,还见到了她的夫君。”
谢上卿探眼施春生的表情,颇为鄙夷地问他:“你这般关切她,时时托人窥问她的消息,为她广询医方,却始终不至祝宅亲探,只因听闻她与夫君复婚的喜事?”
她有意拖长最末两字的尾音,施春生攥在钓竿上的五指骤缩。
竿上悬垂的鱼线轻颤,眼见银鱼行将上钩,一只女儿家的绣履却在水面一点,鱼儿闻波奔窜,施春生见她笑得张扬,“欸,言归正传,小施虽未见过仙君,合该见过祝娘子的夫君吧?你猜怎么着?”
“宋公子竟与仙君生得一般无二!换句话说……也就是,同你的伯曾祖父宋琅一模一样!”谢上卿眼见施春生紧皱着眉峰,好似溺在某一处的记忆里,她掬了一捧水洒向他,直至施春生回神,她才续道:“我的曾祖父不但见过仙君,甚至有幸得仙君之惠,你大抵不知,我的曾祖父是因仙君方有了为官的执念。”
“他老人家的平生之志,便是当个史官,奈何其读书
资质真是……”谢上卿咋舌,“不过呢,较之我爹爹可谓是文曲星再世。”
施春生侧目去看席地坐在塘畔晃着两脚的女子,他淡声道:“施某不才,曾幸阅家父的文章,诚然短乏气韵,论旨太过一板一眼,中举却不成问题,包括里边的那位,倒是块璞玉,只惜虽为新政,若不得大族荫蔽,精金良玉亦易蒙尘于吃肉不吐骨的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