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虫进攻。那只成虫受了伤,反应有些迟缓,爱已经快冲到它面前了,它才迟疑张开翅膀防御。
居然是,大孔雀蛾的白变异种,咋一看像是大号菜粉蝶。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如果这是一只地球上的白变异大孔雀蛾,我可要痛心疾首了。但不得不说,变异种挨打相当符合自然规律。
白化种在自然界,要么因为丧失保护色被吃;要么因为被常见种感觉怪异,排挤出族群或者追着打。昆虫界单打独斗的种族太多,后者罕见但不是没有。
成虫虽然已经是强弩之末,展开的翅膀上连虫粉都没有多少,但还是勉强躲开了爱气势汹汹的攻击。代价就是,这只成虫只有半只翅膀了。
爱“呸”地将撕下来的半边翅膀吐掉,立刻调转头准备再次发动攻击。那只成虫的残翅抖动几下,像是在辨认什么。
成虫忽然向爱凑近,主动解除外骨骼,把脖子暴露在爱的口器下。这下我看清了这只已经脏兮兮的大孔雀蛾的脸,居然和白杏差不多,或者说就是复制粘贴的。
再仔细想想,和爱也差不多,我是说一开始看见的人型。因为太久不见,加上白杏和爱是兄弟,我完全没思考过,它两长得像有什么问题。加上现在这只成虫,意义完全不一样了。
成虫的动作把爱吓了一跳,原本紧绷准备发动攻击的身体一缩,小心翼翼后腿了几步。成虫也不逃跑,一动不动等着爱。爱观察一会儿,终于跑上前,果断咬断了成虫的脖子。
成虫死后恢复了虫形,那白色的翅膀像死不瞑目的眼睛。通过这只成虫的举动,我打赌它是一只雄虫。就像母鸟可以叨死雄鸟、母猫可以抓花公猫脸、母马可以踩断公马腿,自然界雄性面对雌性,都是退让状态。
虫族大孔雀蛾是有螳螂基因吗?还是因为判断爱处于饥饿状态,干脆把自己拿给本族黄毛解馋?这就不得而知了。
没有需要带食物回去的同伴,爱选择就地解决掉。就像人类吃油爆虾一样,去头后爱连着外骨骼一起咀嚼,再把没肉的外骨骼吐出来。
看爱吃肉那么多次,我难得一次犯恶心。一想到这只虫是爱的同类,是和它一样的智慧生物,我的恐怖谷效应犯了。
更糟糕的是,爱似乎能从死去的同族身上提取什么信息。它进食速度放慢了,甚至最终停下。看着只剩一半的白变异种,这对我来说,算是一种折磨。
好在,在呆愣结束后,爱以一种风卷残云的速度,把成虫余下躯干全部吃掉。然后爱伏在地上嗅闻了一会儿,顺着成虫之前的方向移动。
如果没有遇见爱,那只成虫会爬上这座山坡。它千里迢迢来这里,难道只是为了给自己寻找一个安眠处吗?
爱转悠了几圈,像是接触到某种信息,触角忽然竖起来。它开始坚定不移朝某个方向前进,终于看见成虫的本来目的:
一个透明的虫蛹。
在遇到爱之前,成虫是不想死的,它还试图靠食用虫茧补充能量。但在看见爱后,种族延续的使命感盖过了个体求生欲,让成虫活活命丧爱口。
我忽然产生了一种魔幻、不敢置信的心理。如此反常识,堪比20世纪骗过所有人的惊天笑话“旅鼠自杀之谜”,它在21世纪才被人揭穿是人造。现在有求生欲的成虫主动寻死,其中不科学程度不亚于这个人造笑话。
雄性动物确实会为了雌性寻死,但前提是这个雌性是它伴侣。而爱是一只和雄虫素不关联的未成年虫,且并不是再晚一秒就饿死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相信这一幕会发生。
这也许可以叫,“虫族大孔雀蛾未解之谜”。
爱凑近了那个透明虫蛹。黑色的蝶已经初具形态,泡在金黄的、充满油脂的液体中,如同一只金光闪闪的琥珀。
我听见爱叫:“黑丝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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