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为了将炸·药藏得更为隐秘,这洞穴异常狭窄,那随从窄肩细腰,还是要摇头摆尾一番,才好钻进去。
无论是汪承还是自己,都是天生的宽骨架、大个子,没办法在有装置阻路的情况下及时掐灭引线。
强闯进去,最大的可能,便是洞毁人亡。
裘斯年虽然统一地不喜欢着现在能光明正大站在乐无涯身边的人,可他最不愿见的,便是大人伤心。
汪承一进洞,也发现了情势不对,肩膀险些被岩石卡住,进退不得间,亏得裘斯年眼疾手快,将他从洞里拽了出来,否则他连掉头都难。
眼看爆炸已无法阻止,伏在裘斯年肩上的汪承索性放声嘶吼,声震山林:“快跑!山要炸了!”
裘斯年脚下生风,步态轻盈,扛着个男人,硬是跑出了虎豹奔袭速度。
身后,沉闷如雷的轰隆声骤然炸响!
大地宛如垂死的巨兽,抽搐、震动,发出了行将崩溃的低吼。
那仿佛是小连子山的山神,为这接二连三的袭扰和亵渎而暴怒。
汪承胸中狂跳不止:“兄台,多谢——”
裘斯年无法回应。
两个人的重量实在是不小,脚下的泥土眼看要垮塌,他猛地纵身一跃,单手铁钩似的攀住了一棵轰轰歪斜的粗壮老树,借力一荡,双脚落到了相对坚实的坡地,他毫不犹豫,继续向前奔逃。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风声呼啸中,汪承再问。
裘斯年腾不出手来给他写字,只好不答。
汪承的观察力极度敏锐,早留心到小纪在看到裘斯年现身时,面上那丝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信任和依赖:“兄台和小纪相识吗?”
裘斯年:问问问,烦死了,显你有嘴。
他默不吭声地扛着汪承,三蹦两跳,竟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岩石上。
底下正是守矿官兵的集聚处,他们纷纷抬头望山,显然是听到了山上的异动和呼喝。
脚下细碎的石子弹动不止。
裘斯年抬手,一拍汪承的腰。
你不是爱说话吗!
快喊!
汪承不知他在内心对自己的评语,却迅速领会了他的意图,清一清喉咙,拼尽全身气力,吼道:“周文昌炸山了!他要杀你们所有人陪葬!快跑!!!”
大人派他来挑事,他不负使命,必得完成!
裘斯年的眼神随意往下一撩。
他是无所谓底下这些人命的。
自打他发现那些碎尸,又偷听到这些矿兵的对话后,他就确信,这里没有一个无辜之人,一个比一个该死。
狗咬狗被咬死,属于是死得其所。
然而,当视线掠过一处草棚时,他脸色大变,瞳孔骤缩。
大人?
大人怎的在下面?!
……
与此同时,山下官兵们也感受到了大地的莫名震颤。
这颤动,既熟悉,又恐怖。
当初,是他们袖手站在干岸上看着,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个村落被翻滚的泥龙掩埋吞噬,仅有的哀嚎和悲声,也被滔天浊浪掩埋殆尽。
如今,轮到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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