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少府等一半的高官是支持维护您的,这便是人和。”
江瞻云含笑颔首。
桑桑慢慢低了头,拢住主上的手也慢慢松开,只觉自己格外天真,这般有勇无谋竟还妄想保护她。
一时汗颜无比,面庞烧得滚烫。
“你有这份心,孤已经很高兴了。”江瞻云眯着的双眼带了两分审视的味道,将搁在榻畔的手炉揣起,凑近她,“但只怕还有旁的缘故吧?”
桑桑如芒在背,不敢看她眼睛,跪下身去,“……那是鹤顶红啊,薛大人若再继续服用……”
“你方才还说要在殿中焚香,引许嘉来,催发他的旧疾。”江瞻云挑眉道,“与孤同出一辙,怎么就心疼薛大人不心疼许嘉呢?”
“不一样!”少女这会条理清晰了些,“首先,许嘉本就有病,婢子只是催上一催;其二他父亲是你我仇人,他多半也不清白;其三,前些日婢子听说了,他已经和左冯翊家的长女结亲。殿下说过,当下时局,凡氏族结亲,皆是利益同盟。何论是两族都叛了殿下的,其心可诛。”
“反观薛大人,您心里清楚,他结亲不过是为了迷惑对手。而且好端端的身子,积的伤疾都是为、如今再添毒症……”
穆桑抬眸直视靠在榻上的女郎,她尚且戴着一层落英的皮具,因在宫中,几乎不摘下,偶尔耐不住憋闷摘下时也多半像如今这般,主仆二人在深夜里,借一点孤灯照明。
是故,她自己没见到自喂给薛壑第一盏鹤顶红后苍白的脸;也极少看见眼底的乌青;更不曾听见午夜的梦呓!
“婢子心疼的是殿下。有没有可能,有旁的法子……”
她的话还未说完,下巴便被江瞻云素手抬起。
昔年的储君眸光依旧锐利,寒芒如刀割人体肤,另一只手从对方头上拨下一枚尖利簪子。
天其实有些亮了,只是属于皇后的帘帐帷幔一重又一重,隔绝了光线,还如来时一般,只有微光一点。
衬出发簪冷金色的光,刺入侍女眼中。
她被迫扬起下巴,露出一截纤细脖颈,肌肤薄脆,筋脉细弱,来人手中簪可以轻易划破。不,这样的桎梏和距离,对方甚至无需挪动至脖颈的距离,只需往太阳穴戳下去,她则一命呜呼。
她眼角余光见到鲜血落下来,一滴,两滴……可是她却丝毫没有痛的感觉。
“殿下!”少女一下瞪大了眼睛,她看见储君竖握发簪,簪尖内勾,刺入的是她自己的腕间,滴落的亦是她的血。
“你知道吗,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临阵换阵更是自寻死路。这个时候你要我换个法子居心何在?”江瞻云盯着他,嗤笑,“心疼我,你的这点‘心疼’足矣害死我!”
“既然这样,不如现在我便自我了结了,好过被亲者害、死于仇敌手,多受磋磨。”
“不不不,婢子先前想简单了,如今懂了。”桑桑被箍入掌中,尖峰临面都不曾妄动求生,然见到簪尖入她肉,血从她身体出,顿时挣扎欲要夺下,“婢子懂了,再不会胡言多想,扰殿下心神,殿下您……”
然她挣扎不开,即便对方已经多年不握刀剑、但到底曾经文武兼修,控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在话下。
天光大亮,三重帘幔也遮不住光,丝丝缕缕透进来。再过一会,掌事宫人当来扣门侍奉,持礼问安。
江瞻云箍在侍女面颊上的手愈发用力,拨正她面庞,迫使她看向自己。
于是少女一双杏眸如镜,澄澈明洁,清清楚楚映出她面目。
她说,“若必有一死,是薛壑死还是孤死?”
没容侍女张口,她还在问,“所以,孤该不该继续喂他喝?”
……
天色大亮,日光久违但终究破开了阴霾,照耀人间。雪渐渐化开,桑桑已经到了御史府,身侧是奉膳的宫人,身后是随行的内侍监。
面前是御史大夫薛壑。
“殿下闻大人身子染恙,特让奴婢前来探望。”她收回神思,平静地看向他,“这是殿下亲自为大人做得滋补的汤膳,您务必要尝尝。”
数日不见,他愈发瘦了,本就没有血色的面旁这会更加苍白,抬起的眼神也难聚光彩。若非脑海中一阵阵浮现殿下腕间蔓延的鲜血,这会她开口定会打颤,递盒定会犹豫。
离开椒房殿时,她最后一次给皇后梳妆。
殿中只有她们两人,皇后手中捧了一个手炉取暖,叹道,“孤约莫懂了,穆辽在家中都不带你听政,未必是不想栽培你,是你确实不适合做一个政客。慈不掌兵,你的心太软了。且帮孤好好照顾他吧。”
说着,将食盒同手炉一道给了她。
“手炉是给你的,化雪天更寒。照顾他之前你得先照顾好自己。”
“殿下……她近来好吗?”病痛缠身的御史大夫撑着虚弱的眉眼,无光的眼神中笑意意外地温柔。
穆桑有一刻产生错觉,他这一声问候带着十足的情意,“殿下”二子更是唤的缱绻缠绵。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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