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舜目光长远,但国内并非都是人人如此。
昊周以武治国,在大多数人眼中,是不愿意轻易向大徽低头的。
他力排众议与温月声议和,温月声转手就给他送个难题。
乌戈对于昊周而言重要,但却也没有到得那么多银两和退兵百里去换的地步。
但他今日若有不应,朝内便会再起纷争。
她两次给他选择,两次都是逼他走入绝路。
郁舜静默片刻,终是轻笑了瞬。
他轻声道:“那便如郡主所言。”
应了!
边疆苦战近二十年!竟是在温月声的铁腕之下,逼得昊周求和,还应下了五年之约,赔偿大笔银钱!
这些事情,放在了从前,许多人是连想都不敢想。
以至于到议和结束之前,昊周那边都格外的沉默,与大徽的欢欣鼓舞,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温月声起身,带着章玉麟离开。
郁舜却紧盯着她的背影,久久难以移开视线。
褚冽弘站在了他的身侧,眼眸复杂地道:“大徽建朝多年,从未有过女子当政的先例。”
哪怕是她手握兵权,若没有名正言顺地登位,此后必定会祸患无穷。
这也是褚冽弘尤为赞成议和的原因。
这位思宁郡主太过强悍,他们并非对手,但如果大徽内斗,最终结果并没有倒向她,那么事情就更加简单了。
郁舜闻言,所想到的却是当初他从大徽离开之前,夕阳落满整个天际的那天。
若他当日提出的,是想要与她共治天下,也不知如今会否有所改变。
但这念头只是转瞬即逝。
三个月的战事,也清楚明晰地告知了他,温月声是大徽人。
从不会变。
也正是因此,他才会难以靠近她半点。
“回吧。”冷风之下,郁舜眸中浮现着深深浅浅的光。
他日战场再见,他们之间,势必要分出胜负。
而事到如今,他比之其他,更想要得到的,是她。
而那边,当议和的消息落定后,大徽国内近乎是举国欢庆。
多年积压之下,所有人皆视昊周二字为洪水猛兽,夜半小儿啼哭时,都是用昊周将士来吓唬家中孩童。
近二十年的欺压,大徽割地赔钱,边疆民不聊生。
而这一切,皆是在温月声出现之后,得到了改变。
二十年来第一次,昊周沦为了战败国,且赔偿了大笔的银钱,堪称历年之最。
而边疆也会短时间免于战火。
大徽不必用女子前去和亲,更不用丧失主权,而是轻易就做到了让对方退兵一百里。
这般情况,如何不让百姓欢欣雀跃?
更别说,温月声还接回了历年所有被昊周掳掠的战俘,拿出昊周赔款的一部分银钱,安置了这些大徽的子民。
一桩接着一桩,都是极大的好事。
也因为如此,京中百姓皆是翘首以盼,等待着郡主班师回朝。
和民间的兴奋激动不同,消息传出之后,朝堂之上近乎吵翻了天。
在此之前,谁都没想到昊周是真正存了求和之意,也从未想到过,温月声会这么快打了胜仗班师回朝。
她那封清君侧的信件犹在耳畔,眼下便要立即归京。
虽说为保边疆安宁,她此前带出去的二十万兵马,近乎大半都会驻留在了边疆。
一方面是防止昊周反扑,另一方面则是大徽的军队,也需得要在此期间内,迅速练兵成长。
为此,还特地将温月声身边的李庆元,四个刀营将领留在了那边。
可即便如此,她身侧依旧还有两万刀营精锐。
放眼整个大徽,如今谁不知道刀营最强?
除此外,她还是三大禁军和守卫军的统领。
她这一回来,只怕整个京城都要变了天。
在这三个月内,行事不疾不徐的人,在听到了这个消息后,皆是难以入眠。
原本尚且还能够保持得住些微平静的朝堂,而今也是遮掩不住了。
为了争取时间,几乎是议和落定之后,便有人开始在朝上上奏。
其目的也格外地简单,便是为了将温月声留在了边疆。
而且这些个人,眼下还有了非常充分的理由。
“启禀皇上,眼下虽说边疆战事暂且停息,可思宁郡主作为大军统率,也绝不应该随意离开边疆才是。”早朝之上,内阁学士蒋高然高声道。
“昊周野心昭昭,众所皆知。思宁郡主既是有能力,便该将其彻底驱逐才是,而不该被短暂的胜利迷了眼,轻易答应了对方求和之事。”
王进之讥笑:“蒋大人这话说得极是,只蒋大人这般有见地,之前郡主上奏之时,怎不见大人站出来反对?”
那蒋高然噎了下,温月声开口便是清君侧,谁人敢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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