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身为江南本土的世族,当年大晋攻灭吴国,陆氏祖上不得已弃吴投晋,而今轮到晋朝气运衰淡,他对大司马篡不篡位,其实看得很开。
谁做皇帝,也缺不了臣子。
若非王丞相谨慎老成,自打北方捷报传来,便派私部看牢了京畿各大世家的风吹草动,陆抗都想派族中子弟先行渡江,去洛阳投诚,哪怕在大司马面前混个脸熟也好啊。
目光精矍的蜀亲王沉默许久,开口:“皇兄病重,无论何举措,都无法急在一时。大司马战胜胡族,夺回洛阳,是汉家之幸,是功。此功哪怕冠以旷世二字,名留青史也不为过。不若且令其在洛阳,继续为我朝驻守边疆,同时修缮洛阳宫闱,待皇兄病愈,再议迁都。”
众人都听得出所谓“待帝病愈”是个托辞,蜀亲王的意思,是个拖字诀。
他作为掌领蜀兵打过实战的王爷,以将军的身份,肯定卫觎立下的克复之功,他自认换作是他北伐,打不下洛阳。
但是同时,卫觎麾下的数十万控弦之士,也实打实引起了他这位李氏宗亲的忌惮。
李境赌的是卫觎才成为万民景仰的战神英雄,不敢毁去自己一世声名,冒天下之大不韪再兴战火,做这个乱臣贼子。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也没把握与卫觎兵戎相见。
至少现在——李境不着痕迹看向眯合着眼似乎快要睡着的卫崔嵬,他老子还在自己眼皮底下。
“岂可放纵至此。”王逍万难同意,一脸肃色,“卫觎羁北,统管洛阳,这与之前的南北两个朝廷划江分治何异!大晋已兢兢在江左防御北胡百年,而今,又要继续惴惴防他卫氏不成?”
他当着卫崔嵬的面直言,一振大袖,看向始终未发一言的顾沅
与卫崔嵬二人,“二公何以不语?皆言知子莫若父,卫公,此事与尔休戚相关,何以也片言不发?”
卫崔嵬听了,睁开眼半笑不笑道:“脑袋发沉,想不起什么说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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