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嫌恶我。”
陆六郎知她所有不堪,却肯接纳她,她没有勇气再去试探旁人,女子左右是要嫁人的,日后还能嫁给谁。
王氏嗤笑道:“他不会嫌恶你,惯会抛弃你罢了,但凡有几分骨气主见,何必事事都听他母亲的,又不是五六岁的孩童,看他自小被母亲管着长大就知了,能是个什么值得托付的,这些家私细节又何尝不能看出腻歪来,当初不惜气得你长嫂小产也要嫁的人,便是这样的!”
周妈妈几次想要护着自家娘子,但又因着尊卑咽了回去。
已逼近酉时。
离开崇仁坊后,林业绥径直乘车回了长乐巷。
暮色虽还未四合,但天光渐昏,不似正午时分那般亮堂,微明院也依例点起灯来。
男子穿过游廊,往正屋而去。
玉藻坐在院子里缝补那两个哥姐儿的衣裳,听见脚步声,被惊得赶忙起身弓腰,尊呼一声。
瞧着行礼的侍婢,林业绥在檐下停步,记起在昭德观的所闻所见,沉声问道:“你们大奶奶可回来了。”
玉藻微楞,旋即明白男子是知道了大奶奶外出一事,赶忙禀他:“回来便送三娘去了东府,后来大奶奶又遣人来说要在陪六娘用过晚食再回来。”
林业绥敛了眸光,而后不置一言的进到居室。
他用完晚食,慢悠悠漱好口,再去解了衣袍,散了发,沐身浴发好,女子也不曾回来。
日光彻底消弭,只余烛火时,院外走来提无骨玻璃灯的婆子。
宝因被拥在中间,她一边抬脚上阶,一边用细白的手护着微隆的肚腹,借着烛火,小心迈过门槛,转进右边的抄手游廊。
走至屋门口,她起了玩心,逗起那鹦鹉来。
玉藻瞧见,急忙上前低声道:“大爷在屋里,您赶紧进去吧,可别逗这畜牲玩了。”
许是有着白日陆府事在,宝因秀眉皱起,用丝帕拭汗的同时,拿话堵了回去:“他回来又怎的,我是他妻子,这儿是他起居之所,难不成我还得进去三跪九叩,感恩戴德一番?”
玉藻一根舌头像是打了结,说什么都不是,她更不知女子怎么突然便有了这么大的脾性。
话说完,宝因也觉没意思,回身进屋。
玉藻惟恐是自己哪里得罪了人,不好侍奉,忙喊来红鸢端水跟着进去,她上前为女子挽起袖子,卸了皓腕上的金镯,又脱去肘间的续寿巾。
宝因出了一身汗,在盆中盥沐过后,思着前面的事,知道是自己错了,心间实在难耐,又满脸愧疚的挑帘去外面与玉藻万福软语告饶一番才休止。
入到里间,男子正坐在榻边,捧书翻阅,鱼脂铜灯忽闪着,茶盏被掀了圆盖搁在一旁。
宝因先去东壁解开上襦与围裳,随后换上大袖短衫,稍稍遮风,刚拢好,她便伸手拿来灯杖,挑起浸入脂膏中的灯芯,时不时向始终沉默着的男子打量一眼,复再垂眸,那会儿在外头说的话也不知有没有听见。
忆着府中发生的事,她还是先张嘴说道:“三姐今日与陆六郎和离了。”
林业绥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对此丝毫不意外,回府也多少有听底下那些个婆子嚼了舌根,只是他心绪并未有多少波澜,于他这种一旦做出决定便再无回头路可走的人来说,主动选择便意味着心甘情愿的承受,故语调平平,显出几分冷漠:“和离回府养身子也好,接连小产,可见那陆府是没上心的,继续留在那里不过是白消耗气血,她日后要想再嫁,林氏也照样是她的底气。”
一语说完,男子提起刚才所听到的事,嘴角有了笑意:“幼福先前便是为这个生气的?”
果然听见了。
宝因不再说话,和离休弃之事并不罕见,可那些男子都有薄幸无爱的由头或是寻尽妻子的错处,她对此早已看开。
左右又不是不能再嫁。
今日却是头一遭遇着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待妻子还有情的儿郎。
不正是应了谢氏嫡母范氏死前嘱咐六哥谢晋渠的话,要为十姐寻的夫婿,不求爱,不求贵,只求尊,只求敬。
范氏不便是如此度过的么。
孝道之外,大多时候谢贤都是尊她敬她的,不是范氏所做,也会为其在母亲面前辩白,但陆六郎若是尊敬林妙意,便不会放任崔氏乱想,让自己妻子在姑氏那里担上个不贤的名声。
可见是易得有情郎,难求无价宝。
见女子眉目沉沉,林业绥搁置下书,谨重将人抱来自己膝上坐着,漆眸被火光染了一抹亮色,似泪点:“其实幼福不必如此急着进屋,为夫还是可以继续等的,再说那侍婢所说的话原也不是我吩咐下去的。”
如此委屈可怜的为自己辩解。
宝因心里登时不是滋味,酸楚冒上来:“那句话本该纠我的不是,平白无事的冲她发了气,又连累你,怎么一个个的倒小心翼翼的来迁就我。”
这样的姿势,女子又挺直了腰,林业绥也未仰头,薄唇正好抵在那儿,他禁不住这样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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