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种,萧朗星认为这个词对于谢阿生和他而言,无异于辛月影听见了矮子那样令人感到愤怒。
萧朗星真的忍不住了:“你不生气吗?他一直在骂你啊!他骂你杂种啊!你不想杀他吗?你需要菜刀吗?我给你要把菜刀来?啊?”
谢阿生一愣,看了一眼那笼中的囚犯,又回过头来望着萧朗星:
“我为什么要为小事而生气?我又不是睚眦必报的沈清起,何必因为这个着急,我有那工夫喝茶好不好?这茶多香啊。”
萧朗星右眼跳了跳。
谢阿生又喝一口茶,望着萧朗星:“他骂我狗杂种,我若真跟他较真,那我就是个狗杂种了。”他努努下巴,望着铁笼里的人:“我不理他,他骂的就是自己。骂多了,他自己也懒得骂了,你瞧,他嗓子已经开始哑了。”
大漠人声音嘶哑:“狗杂种!”
萧朗星木讷的望着谢阿生。
谢阿生一笑,又喝一口,望着笼中的人:“我父王都死了,你还给他卖命?为什么要这么傻呢?你在家可有妻儿?好好过日子多好?你是哪部的?说出来听听。”
“狗狗杂种。”
萧朗星:“那你为什么肯答应去大漠打仗呢?我也能看得出来,舅舅不喜欢打仗。”
谢阿生:“以往打仗没什么意义,但这一仗不同,打了这一场仗,会换来和平。
我们签订的那些条约,兴修商路之后,大漠商人来中原会更便捷,大漠给中原良驹,牛羊,中原给大漠生活所需的物资,这都是互惠互利的。”他举了举手中的茶盏:
“有这么好喝的茶,谁愿意打仗呢。”
萧朗星难以理解的望着谢阿生:“可是你的大漠国就没了,你会是藩王,而不是国王了。”
“没了就没了吧。”他淡然的望着萧朗星:“追逐水草为生的大漠人若想代代相传,只有两条路可走,吞并中原,或被中原吞并,但,吞并中原也意味着被中原吞并。
从我很小的时候,身为中原人的娘亲就对我讲,‘我们泱泱中华,有无比灿烂辉煌的文明,这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瑰宝,在遥远的东方,经历过无数次外族入侵,也经历过外族统治,但源远流长的文明依然如山巍峨伫立,如水绵延流淌不绝。’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中原人的天地人和,与大漠人的暴力抗争绝对不同。
‘和’能包揽万物。
所以大漠即便有一天占了中原,如果强行摒弃中原文化,将中原人贬为低等人种,压榨百姓,视中原人为奴隶,大肆滥杀,这必然走不长久,不出百年,必被推翻。
如想维持这个帝国走得长久些,必须要学习中原文化,要重儒生,要重礼,要效法先贤明君,推行仁政。这璀璨博大的文化,会将大漠的文明对比的黯淡无光。信不信,如此四五辈以后,就连皇室之中,恐怕会说大漠话的人都很少了,他们实际上也就是中原人了。
他们被和了。”
谢阿生笑了笑,摆摆手:“以往我跟我父王说过这种话,他不信。没办法,他不读中原的历史,还骂我中原书看多了坏了脑袋,他不懂,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对了,你要记得多读读史书啊。”
萧朗星点点头:“闫师傅也教导过我,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史为镜,可知兴替,以人为镜,可明得失。”
“哪个闫师傅?我见过吗?”
抡你脑袋的那个闫师傅。
这话萧朗星当然没法说,自谢阿生入宫之后,萧朗星就把闫景山支走了:“你没见过。”
谢阿生好奇的问萧朗星:“你自己住在这皇宫,夜里怕不怕?安全吗?”
萧朗星摇头:“我一般都是住在将军府了,跟子明睡在一起,下午关大叔护送我回家,早上和姑父一起上朝,我娘让我拿这里当班上。
说等我长大了成亲了,再搬过来,说这是我的婚房。”
谢阿生皱眉:“又是娘又是姑父的,怎么这么乱?”
萧朗星一笑。
谢阿生把茶水喝光了,站起身:“我去溜达溜达去,对了,浣衣局在哪?我想问问她们用的什么洗的衣裳,怎么能留香这么久?”
“你你问问太监吧,我也不太清楚。”
“好!”谢阿生推开了宫门,悠哉哉的负手往外走,他左右看看,放眼眺望着偌大的紫禁城,他的步履从容而洒脱,身后人一声又一声叫骂的狗杂种,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正气。
萧朗星从前认为舅舅浑身冒傻气,不知道为什么,萧朗星忽然不这么认为了。
他从前走在阴暗的小路,看过太多的阴暗和污秽,姑姑带着他走到了一条大路上去,在这条大路,风景愈发的美好了,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必要将目光停留在肮脏的地方观瞧,因为有太多美好的风景值得他去欣赏了。
萧朗星望了谢阿生的背影很久,又转过头来看向笼中的大漠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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