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好生修养,费那些心力准备礼物作甚。嘉玉有心提醒他两句,但是回过头,望见太子眼眸中带着的笑意,很是开心。
她口中的话就化成灰,忽地消散开来,病重的人重要的是心情开阔,既是太子他喜欢,那便依他。嘉玉提醒他注意身体的话没在说了,她冲着他笑了笑:“我一定很喜欢的。”
“你喜欢就好。”太子欢喜地对嘉玉说,“走吧,早些回去。”
嘉玉轻轻的嗯了声,整理好身上的衣袍,径直出去了。
她进宫的时候刚到午时,离开时差不多到了寅时。入夏之后,日头渐渐长了起来,红砖上洒上浅浅的日光,红里带着金,漂亮耀眼至极。但是宽长的宫道上针落可闻,短靴踩在青砖地板上,步伐重量早已被计算好,发出的脚步声也是同样节奏声音。
规矩到寂寞。
嘉玉垂头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想到两个时辰前踏入东宫时,也是如此的寂静,寂静到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如此安静的环境中,她思绪纷飞,不由想到太子。刚在东宫时她努力不去想太子的身体,她不是个胆子大的姑娘,容易被情感控制,好不容易才能见到太子一面,她不想留下的全是哭哭啼啼的记忆。
但是,嘉玉唇角垂了下来,太子真的病的很重很重,宫室中用什么香也挡不住的浓厚的药味,方才她醒来时,太子惨白的脸色,以及他每说几句话,就要努力压制住的咳嗽声。
嘉玉眨了眨眼睛,竭力遏住眼眶中的酸涩,还没走出皇宫,她不能哭,不能流眼泪,而且太子的病肯定能好的。
如此自我安慰,嘉玉平平静静地离开皇宫。离开皇宫后,她朝着北走过去,官道与官道转弯处,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青棚马车。
马夫依旧是今日早上送她来此地的中年男子,他做出请的姿势,嘉玉低声说了句谢谢,踩在矮凳上上车。
马车车厢内壁和厢外同样的不起眼,三条靠着厢壁打造的榉木长凳,上面铺着深色无花纹的细棉布。
唯一令人意外的是,马车里坐了一人。
“林侍卫?”嘉玉疑闷,“你怎么在这儿?”
车厢两平大小,放置供人歇坐的长凳后,空余面积愈发狭窄,林侍卫坐在右后方的角落里,尽可能距离嘉玉最远。见嘉玉入内,他立马将放在身边的红木匣子放在嘉玉位置的旁边,低声道:“这是太子令我交给姑娘的。”
红木匣子很是普通,匣面光滑平整,上面无任何花纹雕饰,锁住匣子的铜锁也是常见的普通样式。太子送过她很多礼物,但没有一份如今日的匣子这般毫不起眼。
只是装东西的匣子越是不起眼,嘉玉越觉得装在匣子里的东西不同寻常。
她想了想,轻轻打开匣盖。
放在膝上的手指轻轻一颤,嘉玉的眼珠子像是被盯住,她看着这一匣子的纸。
全都是纸。
纸上有字有章印有编号,故此这些普通的纸变成了全国通用的汇丰银票。
嘉玉愕然地数了数,一千到一万的面额不等,一共约莫十万两。
“林侍卫,太子这是什么意思?”太子送过她街头的糖人,送过她珍贵精致的朱钗,但是直接送银票,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嘉玉知道太子的身家,平王府很有钱,但是按照平王妃平王对太子的态度,不可能送银钱给他。而太子不是拉帮结派,收受贿赂之辈。就算是正常的礼节往来,收的也是笔画奇珍,而不是银钱,哪怕他自己经营些产业,忽然拿出十万两,也不是小数目。
不过比起银钱的来历,嘉玉同样好奇太子为什么要送银钱给她。
“太子有许多珠宝奇珍,只是他们的来历登记在册,殿下想送给姑娘,姑娘也不好拿出来用。于是殿下变卖了名下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产业,令微臣将一半送给姑娘,另一半送到济贫院或者救助可怜人。”林侍卫低着头说。
嘉玉望着林侍卫,她瞬间像是明白什么似的,嗓音有些喑哑:“太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日不顾礼仪规矩后果,要见她一面,如今散尽家财,太子他,他……像是在交代后事。
林侍卫沉默片刻:“太子说,希望沈姑娘能好好过日子,他能给姑娘的只有钱财了。”
他是太子,拥有极高的权势,为什么只能给她钱财呢?
嘉玉不敢想,她想控制自己眼眶中的酸涩,可是怎么也控制不住,啪嗒啪嗒地滴在匣盖上,模糊她的视野。
过了许久许久,她抬起头对着林侍卫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告诉太子,我知道了。等他病好,我也有礼物给他。”
林侍卫抬起头看着嘉玉,半晌后,他垂下头说:“属下会转达给殿下的。”
嘉玉嗯了声,不再言语了。
按照林侍卫的安排,嘉玉今日偷偷进宫,出宫之后再去白马寺,明日回沈家。
这个计划看起来不过寥寥数语,很是简单,但是偷偷潜入东宫,再从东宫安全离开,被人戳穿身份的危险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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