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拂珠的手笔。
想必是离开别苑前将他灭了口。
晏泉攥着手里的信,思绪有些复杂。
手微微颤抖着,他竟有那么片刻的害怕。
害怕打开书信,发现一切都是又是她作下的一场戏,发现他到头来又被她骗了一遭,将藏着证据的地点告诉了她,再中了她的计。
然这害怕只是一瞬。他闭了闭眼,回想起宋姝那张笑脸。
真有如何?假又如何?
她救了他是真,在他最狼狈痛苦的时候陪着他也是真。
难道还不够吗?
长睫微垂,他打开书信,见上面的簪花小楷有些潦草,看得出来是匆忙写下的。
她在信上写着,晏无咎忽派郁纵疏来别苑接人,她无奈之下只好跟随。
吴全已死,别苑里的事情她不知还能瞒多久,让他看到了信赶紧带人离开。
字字句句,晏泉读着,心里那颗隐隐悬着的大石头稳稳落在了地上。
手指爱怜似的拂过信上的字迹,宋姝还让他带着人去江南找钱知晓。只说自己一切都打点好了,钱知晓会为他安排落脚的地方。
她在匆忙离开之时,竟还想着为他打点后路。
“小傻子……”
眉眼间泄出一丝温柔笑意,转瞬间却被担忧取代。
晏无咎将她接回宫中,生死未卜……
“昆仑,你手下还有多少死士?”
昆仑闻言,瞬间便知自家殿下动了去皇宫劫人的念头。
“殿下,正是关键时候,您万不可以身犯险!您若相救宋大姑娘,属下带人前去便是。”
晏泉皱眉:“我自有打算,你不必多言。”
昆仑刚想再说些什么,陈何年也赶来了。
他似乎是一路狂奔而来,站在回廊里气喘吁吁的模样狼狈得不像话。
“大老粗,你不是在河南为殿下办事吗?怎么回来了?”
“我事情已经办妥,我今日刚,刚回医馆,就,就收到了”
说着,钱知晓从话里掏出一封信件,是拂珠送来报平安的。
“拂珠说,说新帝将人关在未央宫里,暂时无碍。”
拂珠虽说靠着宋姝的傀儡符,在大内行走,然大内高手如云,她也不敢贸然行事,只在月前抓到过一次机会往陈何年处送了一封信,简单说了一句两人性命暂且无虞,让他们赶紧往江南道走。
读罢信件,晏泉心慌之意稍缓,沉声道:“与河南那边传信,让他们抓紧时间,快速引起注意。”
河南河北天旱缺水日益严重, 朝廷的赈灾粮根本不够两地百万灾民充饥,路有饿殍, 遍地死尸。朝堂之上, 一众臣子为是否该再开国库赈灾吵得不可开交。
太子太傅闻人乐主张以民生为本,再次开放国库赈灾。
户部尚书却道:“如今若是开放国库,拆东墙补西墙, 花的便是年末的军饷用度。”
兵部尚书一听事关军饷,自然不肯,拱手道:“禀圣上, 陇右最近本就不太平,如此情况,军心不稳乃是大忌, 这军饷万万挪用不得啊!”
户部尚书也道:“更何况, 河南河北已有爱国之人自掏腰包解灾民之苦,朝廷可再观望一阵。”
“观望?”阁老刘仁冷笑一声,白髯颤颤“河南河北的节度使的奏章都已经放到了陛下的龙案上,民心不稳, 已经有人开始煽动灾民暴动, 抢劫商户,杀烧村落!”
“再者言, ”范瑞也道, “赈灾本是朝廷之事, 怎可放于民间去做?臣听闻在江南道“同昌会”在河南开仓,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清风道”在河北放粮,已经集结了大批的追随者。若是长此以往, 只怕是对江山社稷无益。”
晏无咎坐在高台, 听见朝臣在下面为了赈灾之事吵吵不休。他一早便料到会是这个结局。
在河北开仓放粮, 本是那人同意主动提出来的。
如今,他却看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苗头……正如范瑞所说,打着“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幌子在河北放粮,只怕赈灾是假,拉拢民心是真。
如今形势对朝廷并不利,思及此,他眉宇之间闪过一丝冷色。
“好了。”
天子一挥手,打断了下首朝臣的争执。
“既然国库不够用,而动乱又起……兰亭,拟旨,责令河南河北府兵携山南道连城大营与河南河北两道镇压好事者,协同朝廷赈灾。”
此话一出,闻人乐当即跪下道:“陛下万万不可!灾民劳苦,天灾人祸,若此时出兵,只怕会失民心啊!”
晏无咎冷笑一声:“太傅多虑了,朝廷拨不出粮,只怕在他们心中早已失了民心。”
兵部尚书也道:“灾乱之际,那些反贼叛首一心想着趁火打劫,祸乱,只怕是埋藏祸心已久,朝廷剿灭他们,乃是顺应天命。”
“胡言乱语!”
“太傅只怕是书读多了,忘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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