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冥就地打了个滚,堪堪避过致命一击,臂头立时被划出了一道伤口。他睁目,看那人举刀再劈,便已经放弃了挣扎。
突然,月白的衣裳飘到了眼前。路凝月的长发在月下飘散,吹得上下飘摇,她咬牙闭目,拦在了夜无冥的身前,脸融进了月se,只看到她的长睫。
大汉吓了一跳,哇哇叫了出来,立时收了手,反噬之下,吐出了一口血。他不敢杀路凝月。
路凝月见状,知道赌对了,挡在夜无冥的身前的身子一动。「他是金门庄庄主要保的人,最好不要碰。」她说话的声调永远那样温柔清雅,落了这一句,足尖一点,便往远处飞跃而去。
楚南恣策马狂奔,却在半路上遇到了躺在地上的夜无冥。他扯住了马缰,整匹马立了起来,嘶鸣一声。锦红大衣的公子落在了地上,目光如刀,再无平日的笑意。「夜无冥,小姑娘呢?」夜无冥後背剧痛,唇角紧抿,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小姑娘」是甚麽人。「他们……他们的目标是她,是玲裳门。」他说完,突然无厘头地加了一句。「她的武功好像不怎麽样。」说完,便昏过去了。
楚南恣恨不得赏他一个巴掌。「夜无冥!她去哪了?」他将夜无冥从雪地中捡了出来,扔上马。夜无冥压倒伤口,冷哼一声,才像是半醒半昏地道:「她……跑去大街了。」楚南恣顺手把大衣脱下,覆住夜无冥的身子,一掌拍马,黑马听命地往庄子的方向跑去。他自己跑开了,一下跃到房顶。
然而,哪里还有路凝月的痕迹?
他在城中东西奔走,大雪茫茫,灯火阑珊。忽想起玲裳山的冬日,灯火寂寂,那个少nv捧着一壶热茶,温柔地牵着他的手:「阿恣,天底下还有许多你要做的事。」那时候的他,还是调和不了满心的愤慨,日日地醉酒。闻言,也只是轻挑一笑,满不在乎地将少nv揽在怀里。
楚南恣奔着奔着,停下了脚步。他出身京城富家,从小便生於花丛,姑娘来来去去一大把,她,她算甚麽?
「烦si了。」
他走在街上,一个人行了大半夜,步伐带着微轻的醉意。歪来倒去的。
「烦si了烦si了烦si了。」
她的确不算甚麽。可後来在纸醉金迷之中,却再没有一个姑娘,像她一样。
像她一样……
「沈央。」他终是停了下来,低低地说。沈央在他身边现身,应一声,还未等他开口便道:「寻渊已经去探路姑娘的下落了。她冷静自持,应当能化险为夷,庄主不必担忧。」
楚南恣一直走到了庄子门处。流民已经被恐惧打败,一击而散,只剩下黎明下的灰烬。一切又重来。他殷红的锦衣被风一扬,侧头,眸中是些许惘然。「沈央,我该把人调回来吗?」
沈央一怔。「庄主——」
但半刻内,他已有决断。
「让刺客们分出一半,七日内,我要顾笙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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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凝月坐在遥遥晃晃的马车里,听外面那些人的口音。
现是凌国北帝治下第四十年。这帝王真是绝妙,只为享受帝王之尊,上任就从没g过一件实事,民政一塌糊涂。四年前,门派之风便起了。江湖门派之中有四大系,淮南金门,情报刺客,张狂强势;南湘云襄,「一心为民」,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北缜玲裳,与世无争,飘逸出尘,雅到极致;西yan六月,邪门歪道,妖魔鬼怪。
听上去,抓她的人,似乎是北边人。
玲裳山自不会出这种粗汉子。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京城。
只是京城人能从她身上讨甚麽?她背着剑盒,听那些人迷迷糊糊地讨论着。
脑海中无来由地闪过他的脸。
他的眼睛很美,眼尾像哪家公子随手落下的一敝轻g,细长微翘。把那种与生俱来的笑意,拉得悠远流长,直至看不见的日子,依然余波danyan。
或许。
或许在听到她失手被擒的消息,他会那样漫不经心地抬一抬眸。在晨光下,带着笑的口吻,掺着好奇。「哦?怎麽不见的?」
她微微出神,唇角轻扯。下山是因为他,游离飘泊也是因为他。就当她慢慢淡忘,准备回山时,他又横空出世了。
朦朦胧胧地睡了又醒,醒了又睡,途中吃了好几顿热饭菜,看得出来这一群人对她还算上心。路凝月是玲裳弟子,独门剑法熟练无b。只是她此生从来未试过用利剑伤人,更惶论是杀人了。她可以习惯观赏打斗,甚至同情si伤一方。可她每次想拔剑,剑都像是卡住了,没法使劲。
她正想着,马车便停了下来。「小姑娘,咱哥们先吃个饭。」她应了一声,外面有饭香传来。有人打开了车门,个子较小的一个黑衣人朦着脸,一手持饭盒,一手摇着一个小皮壶。她伸手去接,那人却一反常态,笑yy地问:「姑娘儿,喝酒不?」她微微一笑,摇头。那人却不由分说地上了马车,关了门。
路凝月心底起了警惕,沉默不语。黑衣人的眼瞳很亮,将饭盒交到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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