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要怎么办?”
钟钦差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周游被问傻了:“怎么?难道不要退回去吗?!难不成还要收下?”
钟钦差对他颇有耐心:“收有收的说法,退有退的说法。”
周游虚心请教:“怎么说?”
钟钦差方正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退,自然是原样退回,一丝也不要动,不与他有勾连!收么,也有说法。咱们是来查的文吏舞弊,又不是查它知府!买卖人命的时候,他还没到任呢。你去写一幅字,或者画一幅画,明天着人送给他就是了。”
“咦?”
“人情往来,怎么连这个也不懂了?”
“那咱们来查案的,我的字画不值这个……”
钟钦差道:“他觉得值就行啦。怎么样,你要怎么选?”
周游问道:“咱们要与他做人情?他都扣着巫蛊案的嫌犯不肯给您了!”
祝三心头一跳。
钟钦差笑问:“你要怎么选?”
周游还在那儿皱眉皱眼的,祝三已经听明白了,不收不是因为清廉,否则也不至于之前收过一个丫环,后来才赶回去。而且这二位就没拿她当回事儿,否则不应该当着她的面说这些。
周游已经想明白了,他大方地说:“送回去呗!”
于是祝三又被塞回轿子里,连夜送回了府衙。
走脱
府衙里正准备睡觉,听说行辕送出个轿子来,管家出去一看,轿子、箱子,都贴上了钦差的封条,也是光秃秃三件,抬轿的、抬箱子的也一道烟跑了。轿帘一掀,祝三面无表情地坐在里面,昏暗的灯光下,有点瘆人。
管家按住突突跳的心,赶紧进去禀报,不多会儿,祝三就被领到了知府夫妇面前。
知府夫妇才躺下,就听说人被送回来了,连箱子一起抬到了大娘子的正房里,一看到封条,知府就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赵大娘见祝三没回话,也问:“说话呀,问你呢,怎么回事?”
祝三还是不说话。
赵大娘走近前来,低声道:“你娘还在原来的地方好好的呢,说吧,怎么回事儿?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儿?你是聋了吗?”
祝三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赵大娘心头也是一突,骂道:“小蹄子,作死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祝三沉着地点点头。
所有人都愣住了:“啊?”
仔细想想,祝三这个“老实安静”的姑娘,真是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他们居然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是呢,一个打杂帮厨的,只要有手有脚会干活,不会说话反而更好不是?
大娘子道:“叫她娘来,母女连心,必能明白她想说什么的。”
张仙姑万没想到,她半天功夫已经把知府全家咒死无数回了,只恨自己委实没有咒死人的“真本事”,女儿居然回来了!
乍一听说女儿回来了,她的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了,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了大屋,一眼就看到了女儿。张仙姑扑上去抱住了祝三,眼泪掉了下来:“我的儿啊!”
母女俩此时都没了欣赏惊叹大屋摆设的心了,赵大娘急忙上前:“哎,人回来了,就先别哭啦,回完了话,有的是让你们说话的机会。哎,你家姑娘不会说话,你给她说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张仙姑愣住了,祝三握着她的手,悄悄往她掌心里捏了一把。张仙姑心领神会,神婆么,配合骗人的事干得多了。
然而祝三只是一问三不知,张仙姑也就“如实”说:“啥都没跟她说,就给送回来了。”
不止知府与大娘子的胆色难看,陪侍在旁的仆人的脸色也很难看,赵大娘悄悄打了个哈欠,见知府摆了摆手,对张仙姑母女说:“你们下去吧。”
…………
且不说知府与大娘子有什么计较,张仙姑拉着女儿回房,一抹眼泪,开始解祝三的衣服:“就说,这破衣裳不是叫人白穿的,快脱了!他娘的!都是不修阴德的短命鬼!”
除去了那一身绫罗绸缎,张仙姑拉女儿在床上坐下,准备细细说话,这破府衙是不能呆了!谁能想到知府更不讲道理啊?!好好的短工,就成他家随手送人的奴婢了!还有天理没有?!
走,赶紧走!明天就辞工不干了!
正在此时,门被小心地扣了两下,张仙姑心有余悸,颤声喝问:“谁?!”
祝三捏捏她的手,起身去开门,果然,门外站着徐大娘母女。徐大娘这一天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她手里提着个食盒,大姐儿打着个灯笼,母女俩脸上都讪讪的。张仙姑心里没好气,扯开女儿,口气不大好:“这么晚了,可不敢劳动您。”
徐大娘赔了若干的不是,说:“姐儿在那边儿估摸着也没吃东西,你要怄气,先等她吃饱了再说吧。”
张仙姑这才让了道缝儿。大姐儿拉拉祝三的手,悄声问:“没事儿吧?”
祝三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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