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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今日的午膳吃得晚了一些,因为早朝之后还处理了一些琐事,一直拖到未时一刻才匆匆去膳房。一坐下,拿了两碟小菜和一碗米粥,还没吃上一口,门口一个略微矮胖的身影朝他的桌前走来:
“李公公也吃得那么晚?”原来是高太后身边的近侍高公公高金福,他一手拿着一碟花生,一手拿着一个酒壶,便坐在李公公身旁。
“是啊,高公公,您也那么晚?” 李崇克和高金福都是前朝旧人,两人过去都是神宗皇帝的贴身内侍,神宗皇帝死后,高金福被内务府调到了高皇后也就是如今高太后身边做内侍。两人虽然曾共事多年,但由于个性不同,李崇克和高金福的关系并不亲近。
“哎哟,可不?”高金福皱了个眉,“眼看就要过冬了,太后昨日觉得天冷,让我拿了貂皮氅给他,突然想起让我去清点各宫各院这冬衣冬被是否都安置妥当。这可是个苦差事,咱家从昨儿上午跑到现在,才把这后宫给跑了个遍,清点齐全,这不才吃了午膳。”他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李崇克也倒了一杯。
“当差时间,不便饮酒的。”李公公推托。
“哎呀,只是小酌一两杯罢了,也当放松下吧。”高金福劝饮,边将酒杯送到李崇克面前:“李公公吃完饭这是要去哪儿办事?”
李崇克不便推托,便接过杯子饮了下去,回他:“官家早朝时候给侍郎作提举官邓雍赏赐了前朝郭熙的几十幅画,这不,我这会得去翰林画院清点出来,明儿一早还得送去邓府。”
“这邓侍郎的算盘打得好呀,”手上又给李崇克满上了酒。“郭熙的画在前朝可以名作,曾经‘一殿专背熙作’,虽然如今官家不待见这些个卷子,但说不准哪天又喜欢起来,这些东西又成了宝贝了。”
“嘘,高公公别乱说。”他又一饮而尽。
“哈哈哈,李公公说的是,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只管听命办事的才好。”
两人一来一回说话间,李崇克又喝了几杯,他很快地扒了几口饭,便打算去翰林院办事了。突然一起身,不知是怎么的只觉一阵猛烈的头晕目眩,口里哎哟哟叫了起来。
“哎哟,李公公你这是么什么啦?”高金福忙扶住他重新坐下。
“我不胜酒力,看来一时三刻是办不了…办不了事了。”他觉得头越来越晕,眼前也开始模糊,只想趴在桌上睡上一觉。
“您先歇着,这差事我替你去办得了,别耽误了官家的旨意才好。”
李崇克想了一下,可无力挣扎站起,从怀里摸出了圣旨,递给高金福。高金福让他轻轻趴在桌上,李崇克即刻便呼呼睡去。
高金福展开圣旨看了一眼,只见那圣旨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罗列了郭熙的许多名画,只见在靠后的字里,赫然写着《早春图》三个小字。高金福合上圣旨,理了理头上的纱帽,便出了膳房坐上小辇,晃晃悠悠地朝皇城东南的翰林画院去了。
一到院内,里面的老待招和袛侯听说是来了圣旨,便急匆匆地从后廊连走带奔地出来。在最前面的是待招孙学茂,跟来后面的是比他小几岁的武伯潮,他边走边便惊慌失措道:“今儿个翰林画院还真是热闹,来了这个走了那个的,高公公又在这个时候来宣旨!”他咽了咽干涸的喉咙,“孙待招,这可如何是好?官家此刻差了高公公来,难不成已经发现了?”
孙学茂擦擦额头上已经渗出的汗,也不知是适才一路跑的,还是心里急的:“胡说!你我都是贴身看管之人,此事极为保密,难不成谁能比我们更早发现的?我看官家遣人来,定是为了别的事!”他举起袖子轻轻粘抹额上的细汗:“既来之,则安之,你我见机行事便是。”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前厅,高金福拿出官家早朝时宣的旨,阴阳怪气地读道:“朕膺昊天眷命,吏部侍郎邓公洵武及子侍郎提举官邓雍,精进勤勉,忠耿效国,特将前朝郭熙丹青作品尽数赏赐。”念完便从高处俯瞰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孙学茂、武伯潮二人,皱眉道:“孙待招、武袛侯,你们都听见了吧,还不快去把郭熙的卷子一并给咱家整理出来?我还等着明儿个一早搬去邓府,回官家跟前复旨呢。”
孙学茂、武伯潮二人听完,抖得更厉害了,附在地上不敢起来。高金福捏起指头,指着两人骂道:“这是什么意思?官家让你们把画给理出来,又不是杀你们的头!”
“敢…敢…问高公公,这赏赐的画里,是不是也包括收藏在别处的那幅画?” 孙学茂依然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问道。
高金福两眼瞥了下四t周,压低了些声音,说道:“你是老糊涂了吗?圣旨上写什么,当然就给什么!”他走进孙学茂跟前,一把扶起他瘦纤的胳膊,将圣旨凑到他面前给他看。
孙学茂的整个身子瞬时软塌在地,他半哭半求地颤颤维维地说:“高公公饶命,官家饶命,高公公饶命,官家饶命!”和边上的武伯潮一起,不住往地上磕起头来。
高金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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